【胡靖】五行山下 一
胡八一×萧景琰 西游A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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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小和尚,你救了我 ]
“话说五百年前,天庭曾有一场大乱——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,蹦出一只猴子。
这猴子可不是普通的毛猴儿,它生于傲来国花果山,乃天地开辟以来的仙石孕育而成,拜斜月三星洞菩提老祖为师,学得三头六臂、七十二变、火眼金睛之术。又偷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,炼成金刚不坏之躯。
猴子自封为齐天大圣,架一把定海神针金箍棒,把蟠桃宴搅得一团乱。
玉帝老儿发怒,派天兵天将捉拿这齐天大圣,不料他破了托塔天王李靖的天罗地网,将九曜恶星,五个天王,哪吒三太子斗得团团转,连二郎神与他大战三百回合,都不分高下。
玉帝制不服他,只好求助如来佛祖,这才逮住这猢狲,将他压在了五行山下。”
说书的喝了口水,清清嗓子。
“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——交钱交钱都交钱了啊。”
众人一哄而散。
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师傅敲敲一旁的猴头。
“七十二变都能变什么?”
“什么都能变。”
“像变形金刚那样?”
“比他妈机器人高端多了。”
“那你变个擎天柱出来吧,为师走累了。”
胡八一把萧景琰从伸盘要钱的说书人身边拉走,揪下一根毛。
呼。
毛越来越长长长长长长变成一根藤蔓缠住了萧景琰。
胡八一把被藤缠住的萧景琰背在身上,扣了他的斗笠在头顶。
“师父,我们是在取经,不是取快递。”
萧景琰在藤蔓里挣扎。
“不是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就够了吗,教程里告诉我到下个地图之间的剧情都可以快进啊。”
“骗人的,你哪儿下的盗版教程。出发前如来都告诉我了,等到了天竺,他会撕你脚底的茧。”
“撕那个做什么?”
萧景琰立马护住硬如铁板的脚,在藤里团成一个6字形。
“检查你每日步数。如果不够,就撕到骨头。没有听到开场曲里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吗,路在脚下。”
“什么开场曲?什么路在脚下?徒儿,你又犯猴疫了?”
“去你妈的猴疫!”
胡八一一把将背上的大绿藤摔到地上。
“我警告你多少次,不许在我面前提猴这个字。”
“猴——这样啊。”
“你他妈还没完了!”
胡八一捏紧拳头,看着地上如同大青虫的萧景琰。
毫不畏惧地看着他,甚至是笑盈盈的。
又放下了拳头。
……弱小的人类。
从藤蔓里解放出来的萧景琰快跑几步跟上去。
“不过徒儿真的很厉害。”
“哪里厉害。”
“一个人打得整个天庭落花流水。”
“创业初期,心有猛虎。”
“那为什么现在这么怂?”
“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扭断你的脖子。”
萧景琰被胡八一干打雷不下雨的威慑吓惯了,毫不在意地拿回斗笠。
“要是能亲眼一见徒儿的英勇身姿就好了。”
沿街的叫卖渐稀,胡八一望着褪色的金光门,拍了把萧景琰的小光头。
“五百年前你还是个蛋呢。”
师徒二人自长安城出发已过了七日,进度之慢远超胡八一的想象。第一日萧景琰去太庙祈香火,絮絮叨叨跟佛祖叙了半天旧,出寺时落了坊门,只得等宵禁过后再启程。第二日豪情满怀地跨了安上门,却在集市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儿里迷了路。好容易摸够了如来手办,在西市置办了些被褥雨伞剃刀针线类日用品,绕过平康小红房到朱雀大街,萧景琰又迈不开步了。
“都到了长安城怎么能不去观音寺!”
七月流火,站在观音寺下,胡八一内心的焦躁开始沸腾。
萧景琰从背包里拿出笔墨纸砚,慢悠悠地磨了起来。
暖风包裹着胡八一蓬乱的毛发,他虽化作人形,可发际线仍继承了猴族,十分争气。
“你现在是要干什么。”
“都来了观音寺,怎能不作诗一首。”
“你不能吟吗。”
“为师才疏学浅,深谙圣人之道,非礼勿视,非礼勿听,非礼勿言。”
胡八一把笔墨纸砚踹进湖里,一把拽起萧景琰的领子。
“非……非礼……非礼勿动啊啊啊啊啊!”
给观音陪了好几个不是,萧景琰才拽拽皱巴巴的袈裟。
此次出行他只带了三件换洗衣裳,还有一件锦斓袈裟不到重大场合不能穿,长安城都没出去就溅了一身墨点子。
一路往湖里踢着碎石子,萧景琰小声嘟囔,踩前面急匆匆的影子。
“世人谓我恋长安。”
胡八一把行李塞进耳朵,装作听不见。
“其实只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怕了你了!”
虚虚在空中一抓,文房四宝又回到萧景琰手心。
“我没扔。”
喜滋滋地盘腿而坐,萧景琰对着远方的观音寺提起了笔。
“徒儿,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为师那天吗?”
是齐天大圣被如来困于五行山下后第五百年,威风八面的猴王失了法术,唤不来猴子猴孙予他食粮,饥时只得啖铁丸,渴时唯有铜汁饮,吃得他快重金属中毒了,忽然有一天。
饿得眼冒金星的猴王正在梦中画饼,被林间一阵骂声吵醒了。
说是骂,更像自暴自弃的叫喊。猴王竖起顺风耳,听见些“恶贼!站住!别跑!”之类话语。
许是过路人被抢了包袱,这儿山路崎岖,几伙山贼安营扎寨,是出了名的险地。
旅游旅到这穷山恶水,不丢条命都算幸运。
垂下耳朵的猴王继续做他的蟠桃梦。
等等。
风中似有香气。
猴王睁开火眼金睛,敏锐地捕捉到草丛里一个光点。
是一个……光头。
一个破衣褴褛的光头,用袖子抹着脸,眼眶红红地吃一根香蕉。
香蕉!
猴王立刻觉得从脖子到下所有被山压住的部分都兴奋了起来,他清了清嗓子,用千里传音在那人耳边唤了一声。
“小师傅。”
“谁!”
僧人模样的年轻男子吓得把半截香蕉掉在了地上,猴王的脸心疼得皱成了一团。
“谁在说话!”
“小师傅,我在这儿。”
猴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无害。
“你身后,对,那座山下。”
小僧左顾右盼,看见山,向前走了几步,又转过去把香蕉捡了起来。
这就对了。
见那小僧着黑麻缦衣,只是普通和尚,手中的佛珠在追贼时断了,剩下可怜兮兮的半根绳。相貌也不似有大智慧,瘦巴巴的,就是头圆得像那龙宫里的夜明珠。
“小师傅,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?”
那小僧却哇地叫了一声。
“猴子说话了!妖怪!”
“我不是妖怪……我是……我是齐天大圣。”
被压在地底只剩个头的猴王声音愈发弱了下去。
“齐天大圣?”
小僧努起嘴,苦思冥想了一会儿。
“没听过。不过猴子,你为什么要趴在石头底下?”
这他妈是老子乐意的吗。
“我和如来打了……一个赌,我输了,他便把我压在这山下,我已经不吃不喝五百年了,小师傅,出家人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你给我点吃的吧。”
“你和如来佛祖说过话?”
小僧似乎只听到了他前半句,眼睛瞪得溜圆,香蕉又掉在了地上。
“他长什么样子?他到底是笑还是没在笑啊?他头顶那是头发还是帽子?你居然见过如来佛祖……我每天诵佛念经他都没出来见过我。”
“所以说……我很饿……”
小僧连忙把地上的香蕉捡起来,见上面都是灰,又皱皱眉,一脸歉意。
“都脏了……”
“没关系!”就这么半根了!
“我叫萧景琰,法号立青。”
小僧跪在地上,笑呵呵地看猴子狼吞虎咽,好奇地摸了摸他的头。
“你叫什么?”
“老子就叫齐天大圣。”
吃了香蕉的猴王立马变成了老子,甩甩头,把摸得起劲儿的手晃掉。
“这么威风的名字,你娘定是望子成龙,不想被压在这里难展拳脚,善哉善哉。”
“我没有娘,我是石头变的。”
“别唬人了,花花草草都有父母,你也是肉做的,肯定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了吧?”
“骗你做什么?我这身子可不是你等凡胎可比的,不死不灭,金刚不坏,要不怎能压了五百年还是个大活人。”
“你说……不……”
萧景琰眼神动了一动,又抚上猴头,却见点点微光自山中溢出,似是有一金符在缝中明灭。
“这块石头上……”
“对了那就是如来给我打的欠条几百年了连鲁智深都没能拔下来……”
云滞风凝,雁过无痕。
顽石上金符一震,落到了萧景琰的手中。
猴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和尚。
崩裂如朽木拔根,流石如鸟兽奔逃。桑田沧海任更差,人事凄凉命徒久,压了齐天大圣五百年的如来大掌,在刹那间化为风沙。
“我……你……这……”
萧景琰还沉浸在五行山豆腐渣工程的惊诧中,大头朝下被猴子尾巴卷起扔到了天上。
“我齐天大圣终于自由了!”
“……真是感人至深的相会啊。”
萧景琰深情地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,拍膝而起。
“完成了!”
胡八一看那幅画。
微风拂柳,护城河清,天高地广,丝竹无音。
占据宣纸大半的是一棵虬劲的老树,树上满满登登挂了七个……猴子?
观音寺呢!
沉浸在惊世画作中的萧景琰并没有注意到胡八一愈发浓重的杀气。
“徒儿可知此画的用意?为师想起当初我师徒二人五行山一遇,如天雷勾动地火,炸得那五行山乱石飞溅,今见观音,更觉命数之理,灵感迸发,便将此画题为——”
“哦?”
“树上七个猴。”
萧景琰笑嘻嘻地把宣纸卷起,敲胡八一的头,仰天大笑。
“地上一个猴。”
“我操你大爷的猴!!!”
出了金光门,过了黄风岭,远远望见一座彩云围绕的高山,十里之外可闻钟磬之声。
萧景琰以手作棚,天色将晚,子夜前怕是赶不到山中寺庙了。
“徒儿,以我俩的脚程,今天就在山洞休息一夜,明日再赶路吧。”
胡八一听话地变出一个山洞一个火堆。
萧景琰伸出手烤火,笑得让人猴毛倒竖。
“这是你的哪根毛?”
“不是变什么都要揪毛。”
山洞把鸟兽嗥鸣遮蔽在外,空气里只有柴火的噼啪声。
萧景琰的眼睛映着火光,像有许多的波澜与故事。
胡八一本是讨厌光的,在他还是齐天大圣的时候,天庭总是金碧辉煌,光芒四射。那如来老儿也不知是什么做的,闪得他睁不开眼,像是能坦坦荡荡,照进他石头做的心。
可那双眼睛里的光,把火揉成两粒救命的丹药,像他上天入地时金冠上的红缨,像他踏碎凌霄,一去不回的人间落日。
“徒儿,你在山下,一直一个人,孤单的时候怎么办?”
晃了晃头,捉回飘荡的心神。
“我不会孤单。”
“为师这是第一次出远门,你又惜字如金,时常觉得仿佛孤身一人。”
“我们现在位于距长安城六十里的黄风岭,此处春有山猪,夏有鬣狗,秋有毒蟒,冬有野狼,山龄不浅必有精怪,我在来时路上见山脚有三户人家在烧纸钱,或许你看不到但刚才洞口已经有好几波鬼飘过去了……所以,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回过头萧景琰已经抱着小被子冲到了洞那头。
“开灯!”
胡八一打了个响指,洞中亮起三堆篝火。
“师父,这还一波怪都没碰见,新手村都没出,接下来有九九八十一难呢,你几条命都不够用。”
从五行山下解放的猴王活动四肢,一拳把碎石捶成灰,扫平了一片森林,用尾巴把萧景琰卷起来在天上扔到他脸都紫了,才神清气爽地抻个懒腰,掏掏耳朵,走到晕机晕得瑟瑟发抖的萧景琰面前。
“小和尚,你救了我。”
“唔……”
想吐。
深呼吸了几口,萧景琰看着眼前每根毛都写着爽的猴子。
“不……不用谢。”
“那就后会无期了。”
猴子摆摆手,甩着尾巴化成人形,向林中水果丰富的地方去。
萧景琰一怔。
金符化在掌心,印入骨骼。
“等等!”
猴王回头,是一青年之相,眉若南海凤翅,瞳似钟南仙丹,骨里有七分傲,笑中有三分狂。
无赖倒也无赖得很。
“我……贫僧云游至此,行李经书都被抢了去,无寺庙可安身。你若没有去处,不如就跟我一同上路。”
“谁说……”刚想一口回绝,眉心却突然响起如来的声音。
罢了罢了。
半晌,猴王不情不愿地蹲上一块石头,“好吧。”
“其实刚才这个符告诉我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萧景琰搓搓手,有些局促地开口。
“其实我还没去过长安……”
“我也八百年没去了。”
“那正好。不过你若在人间游历,还要伴我去天竺,是需要一个名字的。”
名字?不过身外之物,又不似凤翅紫金冠,如意金箍棒,我抢来便是我的。
“金符说我们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,不如就叫你八一好了。”
“随你便。”
“八不像个姓……你是猴子,就叫你猴八一吧。”
“别他妈叫我猴子。”
“猿八一?”
“不行。”
“你虽是猴子,这眼睛倒比一般人都灵气,却像个食松果的猢狲。就叫……叫你胡八一吧。”
“爱怎么叫怎么叫。”
虎落平阳的猴王自顾自地甩开步子,却被道行清浅的小僧抓了尾巴。
“徒儿,那你叫我什么?”
萧景琰眉眼弯弯,恍惚让他想起五百年前大闹龙宫时,那只蜷在夜明珠上冲他呲牙的小白龙。
“师……父。”
“再叫一遍?”
……
“师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