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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胡靖】五行山下 二

胡八一×萧景琰  西游AU


五行山神蕉救猴王 玉佛林空耳定树妖


第一难 [难道要写九九八十一章







[ 你现在是胡八十了 ]


休息了一夜,萧景琰早早便起床念经。不知怎的,胡八一的勿扰模式到了他这儿就是个摆设,捂着耳朵从树上跳下来。

“老大,你看看现在几点!太阳还没出来!鸡还没叫!”

“从前在寺庙中,不需鸡鸣报时,众僧都是靠自然的感召醒来的。”


萧景琰拈花微笑,气定神闲。


“这世上本无时间,所谓时间,不过是人加于己的束缚而已。当你与自然共同呼吸,吐纳,你会听见河流的语言,它说——来,专心听我的话,你的心里容不下任何其他事情,放轻松,呼——吸——,好了,你感到你的头非常放松,你的喉咙非常放松,你的脊背非常放松——”

“别说了更他妈想睡了!”


胡八一愤愤爬回树上,用叶子把自己包起来。


“徒儿,这山洞里怎么会有树?”

“这世上本无树,所谓树,不过是人用来掩饰自己不会爬的借口而已。”




把一脸起床气的睡猴拖下来,萧景琰拿出地图,掰着手指琢磨着。见上面圈圈点点,胡八一不禁感叹。


“原来师父早悟到有一日将西行取经。”

“嗨……临时抱佛脚。”

“你没睡?”

“此行必然多灾多难,为师不打下提前量,怕坚持不到一半。”


在西行第一站玉佛林按个指印儿,合上地图,壮志满怀地打了个响指。

“继续上山!”

“你打又没用。”

悻悻地拎起行李,吹口气,熄灭了老鼠窝变的山洞与灯。






“师父,你确定这路是对的?”


山路愈走愈窄,可落足之地不到半尺,倒是植被愈发茂盛起来。树冠郁闭,蕨草附长,老枝生花,盘根错节。明明在湿意盎然的负离子氧林中,二人的呼吸却愈发粗重。


“地图怎会有错……确是要穿过片林子到山那侧的寺庙去。我……我看看……”


抓住胡八一的耳朵,要去掏那羊皮纸。


“在你身上背着没在我耳朵里。”

“是……咳咳……为师糊涂了……”

抱歉地笑笑,伸手抓行李,额角却倏地一凉,一头栽了过去。

“师父?……师父?喂!……秃驴!”


有妖气。

胡八一屏气凝神望向四方,在踏入这片林子时他就注意到了异常。

不用说黄土高原上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枝繁叶茂的树群,越向上走,却越觉闷如蒸笼。

而且。

拾级而上约有千阶,日光却始终在同一处。


这片树林根本就是妖怪的障眼法!




“哪路小妖,见了你爷爷还不快快显形!”

“噫~嘻嘻嘻哈哈哈哦~啊嘿嘿嘿~今天你师徒二人就要葬在——”


我日你妈个笑精。


一巴掌把开场白都没说完的树妖捏在手里。


“啊?葬?葬在?葬哪儿?啊?”

“不不不不不猴大大小的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……啊呸五行山,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小的一马小的几天没吃饭了……”


是个歪叶榕精,模样生的狰狞可怖,胆子倒跟草一样细。

胡八一啧了一下,把歪叶榕连根拔起,坐到还在昏迷的萧景琰边上。


“他晕了。中毒了吗。”

“怕是中了。小的们腐生于原本枯尽的老树之上,靠妖力生出结界,开出新花,引诱不分真伪的行人,一旦踏入这片树林,就会吸入结界当中的妖气,这位施主肉身单薄,想是毒已入肺……”

“给,我,逼,他,吐,出,来。”


胡八一手中发力,那树妖茎中咯咯作响,吐出两粒红黄相间的果子来。

“这是……我们的……元神……可以……解毒……”


把不敢造次的歪叶榕甩在地上,眨眼的功夫就蛇似的逃走了。






萧景琰还昏迷不醒着,剃得光滑的脑袋让碎石刮出几道红印,衬着青白的头皮,怪可怜的。

给拍拍头顶的沙子,拨开两瓣总是喋喋不休的唇,把果子喂进去。


倒是嚼啊。


见果子进嘴就不动了,胡八一怕他噎死,便掏出来,在掌中捏碎了,拾起片树叶做成漏斗,一口一口往里灌。

空有一身蛮力使不出,胡八一第一次觉得救人比杀人还难。



一炷香的功夫,萧景琰睁开眼,神志还朦胧着,抓着胡八一的尾巴。

“徒儿……我……”

“以后地图放我这儿,打好的提前量全让你给耽误了。”


听胡八一解释了林子的古怪,萧景琰抹抹头上的汗。


“怪不得刚才就觉得火焰山到的好像有点早。”



二人揣好地图,胡八一给萧景琰头上抹了些猴唾沫,沿原路下山。

被胡八一恐吓一顿的树妖们仿佛瞬间交流了情报,整片林子静得连枯叶的碎裂声都清晰可闻。


抹了在炼丹炉里转过一轮的上好金创药,萧景琰很快恢复了活力。

“不过反过来想,这第一难还算轻松,就晕了那么——”



钟声。

和昨夜隔山而望时一模一样,却如惊雷一般的钟声。

方才还一片死寂的树林倏然蛇动,齐如精兵,自四面八方暴长而起,将师徒二人牢牢捆住!


“这他妈……还留了……一手……”

胡八一一脚踹下缠住双腿的藤蔓,可那枯枝长势极快,密密麻麻如一张不透风的网。


什么动物怕网?

鲤鲳怕网,鸡鸭怕网,甚至那号令百兽的老虎都对钉网畏惧三分!

可为什么总有漏网之鱼?

虾不怕网,蟹不怕网,小如泥沙的鱼苗儿,也不怕网。

要么便是有鱼苗的灵微,要么便是有虾蟹的利钳!


胡八一都有。


使出三十六天罡大小如意之术,化为蚊蝇,自藤中脱出,以掌作刃,劈开萧景琰身上密网。


又是钟声。

紧随其后的,是萧景琰再熟悉不过,却极为诡异的诵经之音。


在如来几百年如一日的念叨中煎熬而来,对胡八一而言,佛经即是比任何矛都锋利,比任何盾都坚硬的武器。

针刺般的咒语麻痹了大脑,猴王现出原型,在地上抱头打滚儿。


时机到了!


原本杂乱攀绕的藤蔓扭在一起,竟如一条蠢蠢蠕动的大虫一般。

胡八一低喝一声,唤出金箍棒,全力一击!

粗藤却不痛不痒般,在身后化出毫发无损的分身!

又是一击,却着了树妖的道,东南西北四方土地迸裂,老树开眼,竟如那眉目威严的四大金刚一般。


是幻象。


诵经声如隆隆暴雨,打得胡八一抬不起头,空中隐约有冷笑,非男非女,非老非少。


“今天你师徒二人就要葬在我这天罗地网之中了!”



手中却忽地一轻。

“徒儿,借我棒子一用。”


是藤蔓缠身的萧景琰。

不可能。

胡八一惊诧地瞪大了双眼。


那藤妖将他整个人绑得只剩个头,他却像看不见似的,轻轻一挥,走出重重网罗,走到他身边,拿起金箍棒。


“凡所有相。”

向凶神恶煞的藤妖走去,目光却穿透它,到了雷雷钟声的彼岸。

“皆是虚妄。”


只见萧景琰身形一动,向前刺去,胡八一凝神会意,金箍棒暴长几尺,刺穿了灌木之下的——

一根圆木。


金蛇狂舞的藤蔓瞬间枯萎,化作一堆干枝。

妖气散去的森林,竟是灰烬中的一地白骨。






“其实木头又有什么错呢?它也很绝望啊!我们如果用善心引导它,它还是可以长大成人做国家的栋梁之材的。”

“不想吃就闭嘴。”


胡八一吹了口用那根圆木精做柴火烤的饼,塞进萧景琰嘴里。


被萧景琰咸鱼一刺制服的圆木精沉痛地检讨了它的罪行。它本是玉佛寺的一根钟椎,寺中晨钟暮鼓,久而久之沾染了些灵性。然自太史令上表斥佛,言佛教剥削民财,割截国贮,皇帝减少了长安城外寺庙大半的粮资,不少僧人还俗去修仙,老方丈也在人心惶惶中圆寂了。此后寺中元老相争,称欲光复佛学,其实只是为了老方丈留下那本经书。不料某日林中起火,寺中僧人连带着经书都化为灰烬,然怨气不散,便聚在这根不怕烧的木头上,日夜招揽着来求经问道的痴人。


“那你刚才念叨的就是那本经?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经,比他妈如来还烦。”


胡八一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停过揉耳朵。


“……我是倒着念的。”

圆木精在火中一边噼噼啪啪,一边说:

“可是这位施主着实令我佩服,明明是出家人,却像没听过佛经一般。啊,好疼。”


“烫烫烫!”

萧景琰把饼在天上抛来抛去。

“见笑了,正因贫僧是出家人,知诸法空相,心无挂碍,便无眼耳鼻舌身意,因此听不见你念的经。我将此法命名为:空耳。”


“妙哉妙哉。”

胡八一和圆木精一同鼓掌称赞。




火焰渐熄,山中阴冷,前日所见的祥云佛光化作一片废墟,出长安方百里,便很少可见茂盛的树林了。

萧景琰喝了口水,舔舔嘴唇。

“愈向西行,植被便越少,放眼皆是茫茫沙漠。”

“这就怕了?”

“不,只是想起佛陀顿悟,在菩提树下无水无食七七四十九天,终于成就无上正等正觉。缺水,靠树,大概也是佛家弟子的必经之路吧。”


“那照你这么说,老子佛性都大的很了。”

胡八一跟萧景琰提示他每晚的特制床铺。


“善哉善哉,正是如此,为师总有一天会点化你。”

“用不着。”

“水是生命之源,佛陀降生于无忧,成道于菩提,涅槃于娑罗双树,不得不说,绿,是生命力,是真理,是轮回。”

“那为什么不叫绿教?”


空气中只剩下圆木精濒死的挣扎。


“徒儿,休得胡说。”





把最后一口饼咽下去,萧景琰对奄奄一息的圆木精说了句什么。

胡八一没听清,也没听懂。







没费什么功夫下了山,萧景琰脚步迟迟,低着头不知在摆弄些什么。

“快点儿,别吃饱了就觉得一天过去了。”


“九九八十一难,总归过了这第一关,还是要庆祝一下的。”

眼前一绿,一只藤编的草环落到头顶。

“闹什么……嗯?”


摘不下来。


胡八一双手一起用力,扔水里都沉不下去的草环却叮地一闪,化为金箍,如五行山一般。

“别白费力气了,如来说了,摘不下来的。”


萧景琰揪下片叶子,语重心长地抚摸胡八一的猴头。


“徒儿,你现在是胡八十了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“真想快点见到胡零啊。”

“你有完没完!”




胡八一尝试几次未果,便懒得与他争辩,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树叶。

“其实我也在想,尚不说此行能不能回来,就说能回来,我与那树妖又有什么分别。”

“你会拿自己去绑人吗。”

“我……没那么长!我是说,腐生于原本枯尽的老树之上,开出新花,引诱不分真伪的行人。”


手心是从余烬中捡出的果子,红黄相间,浴火而生,虽走火入魔,仍是个锤不扁烧不化脆生生一粒舍利子。


“如今朝廷民间三教鼎立,兴教乃善事,但以假花唬蠢人,就未免流俗了。”


胡八一脑子里还是那斩不断理还乱的藤蔓,放下叶子,看萧景琰愈合完好的小光头。


“所以你的佛也是你的束缚喽。”

“不一样。”

“有什么不一样,不都是把得不到不愿努力的东西寄托在看不见的神明身上。”

“我诵经礼佛,求的是普渡众生的真知真理,与那些邪教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什么是邪教?”


萧景琰转过头,看着胡八一从太上老君那儿继承的火眼金睛,非常认真地说:


“道教。”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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